一.三叔来信(1)“ 溪上月,岭头云。不劳耕。瓮中春色,枕上华胥,便是长生。 ”2007年,杭州西泠印社,我合上手中的《宋诗纪事》,打量着从外面刚回来的王盟。“你他娘的出门见女朋友,回头怎么哭丧着脸?”亏我给这小子放了个人情假,瞧这耷拉着脑袋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刚约会完了沉浸在幸福中的男人。来了兴趣,我索性把书随手放在一边,甚至给他倒了杯茶:“黄了?”他也不吱声,磨蹭了半天才答道:“嗯。”我站起身:“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不就一女人你也至于?走,关门喝酒去!”街边的小酒馆比比皆是,我们找了个最靠里面的铺子,要了一斤白酒,两碟花生米。我吃的有滋有味,对面的人只是一声不吭的低头喝闷酒。我在心里暗道:明明就不是会喝酒的人,再这么喝下去半小时内这家伙必倒无疑。王盟的女朋友我也见过一次,长得确实不错,腰是腰腿是腿的,要搁杭州也是不折不扣的大美人。不过在她得知我是老板几次向我示好后,我就对这女人彻底改观。毕竟不是什么本分人。但是感情这回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别人喜欢那是别人的事,哪个人没在感情上吃过几次亏?王盟这小子这次情伤受的大了点,一壶酒我没动就快见底。他大着舌头叫:“老...老板,再来一斤!!”我看着好笑,凑近前:“你叫谁老板?”他被吓了一跳,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傻笑起来:“两...两个老板...”王盟的酒量不好,撑死了也只比我能喝那么一点点。他说:“老板...我...我想辞职。”我笑了一下,屈起食指和中指敲了敲空酒壶:“你打算怎么跟我二叔交待?”他顿时瞪大眼睛,看起来酒醒了一半。王盟是二叔派来监视我的人,我早就知道了。自从两年前从长白山回来后,生意上的事情全部交给二叔处理。事实上,二叔在短短的时间内,将三叔撂下的烂摊子一一收拾干净,生意做的比之前更加风生水起。看起来,他似乎比三狐狸更加适合做这一行,如果三叔是一只猛虎,二叔就是一条毒蛇,看起来无害,却在最关键的时候,一击致命。所以我常常想,爷爷当年决定让三叔成为他衣钵的继承人,是不是本身就是个错误,毕竟跟二叔比起来,三叔嫩太多了。而我从长白山回来后,二叔作为知情人竟然完全没有问及我,这本来就是件不正常的事。直到有一天我在王盟手机里看到二叔的电话记录,恍恍惚惚才明白了点什么。我不想去问王盟到底跟二叔做了什么交易或是监视我什么,我只是在那时候清晰的认识到,我活在一个谎言里,即使这个谎言的本意是为了保护我。但是我不能一直被人保护。看起来依旧是滋润的小老板的生活,但我已经开始学会多留心眼。我学三叔的阴狠果断,学二叔的不动声色,甚至学自家老爹的表面憨厚。每天在铺子里读读诗词歌赋,糊弄糊弄客户,吃好喝好日子堪比活神仙。王盟不知道我床头的柜子里面,全是厚厚的一摞摞长白山鬼玺的资料。每天晚上戴着眼镜一本本翻过,旁边是一本厚厚的笔记,或许以后还能传给我的后代,名字就叫《吴邪的私家笔记》。我从来没有死心。只有**才会乖乖听话。老九门的事要查,青铜门要进,闷油瓶我也要救。除非我死了,不然鬼才能拦得了我。我笑了笑,声音平和:“辞职就算了,放你两个月的长假当失恋疗伤,二叔那边照常说。”他一动不动的看着我,这孩子被吓傻了。我不紧不慢的把酒壶里最后一点酒倒进嘴里,满意的抹了抹嘴巴。“告密没用,女人最讨厌打小报告的的男人。”我看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递过去:“吴二白许了你什么,我同样的价格。”--------------------------TBC------------------------------------------------
一.三叔来信(2)
世界上许多事情,冥冥自有老天注定。
这两年来我看起来依旧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变了的地方,只有我自己知道。
三天前,我收到一封没有寄件人地址的信,信里只有三个地址。我立刻就惊呆了,那字迹分明是消失了许久的三叔字迹。没人知道我当时有多激动,祸害遗千年,我就知道那老狐狸没那么容易死,他还活着。
我相信三叔一定知道当年老九门发生的事,也知道闷油瓶长生不老的秘密,只要找到了他,或许事情就会好办许多。我让小花帮忙查一下,解家的势力那么大,查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
只是没有结果,他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无影无踪。我回去揪着头发想了很久,三狐狸给我寄三个地址干嘛,难道是看我过的太忧郁给了三个名胜古迹让我去散个心?
好像不太可能。
我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玄机,比如中间有什么字必须要火烧水淹温度变化才能显得出来,又或者这根本是一套密码,需要解密才能看出其中奥妙?
和那张纸两两凝望了一个晚上,就在我觉得信纸即将被我瞪出个窟窿的第二天早上,我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要去这三个地方。
但是二叔一直留意我的一举一动,我猜他是不想我继续拖在这个事情里,虽然这两年我看起来安分守己他也放松了不少,但是对二叔,永远不要小觑。
二叔在长沙,我不指望能瞒得住他多久,只要能拖一时就拖一时。最首先的就是要摆平王盟,昨天晚上我给王盟女朋友打了个电话,委婉的表明自己有车有房有事业但还缺个女主人的事实,于是就出现今天开头的这一幕。
我知道这很卑鄙,或许还带着一点对王盟和我二叔串通一气的报复,我吴邪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我安慰自己,我这是早一步帮我的伙计认识到自家女人的真面目,以防日后人财两空,我牺牲自己名誉为他考虑至此,真是个体贴下属的好老板。
终于连最后一点愧疚感都没了。
人有的时候想要活得轻松点,就要学会自欺欺人,可惜我在别的事情上可以做到这一点,但对于闷油瓶和三叔的事,永远骗不了自己。
可能因为他们都是对我太重要的人,所以记忆连同情感,都没办法篡改。
王盟当着我的面和二叔通了电话,他说:“我失恋了,老板放我假,差不多两个月就回来。”
二叔在那边说什么我听不清,大概是安慰了他一下。在这一点上二叔颇有人情味,王盟老大不小好容易有了个女朋友还给踹了,的确是件惨事。王盟撒谎的很专业,大约是真情流露,二叔也没怀疑。我在一旁看的暗暗心惊,这小子感情平时就是这么对我说谎的,靠。
我送他上火车的时候,王盟一脸担忧的看着我:“老板,你不会不回来了吧?不会出什么危险吧?”
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能有什么危险,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大的危险,你在我身边都不怕老子还怕个鸟啊。”
他一下就沉默下来,我也意识到自己话说的有点过了,王盟跟了我这么多年,除了爱偷懒爱占便宜外真的没什么大毛病,虽说是骗了我,但就算他不答应,以二叔的手段,也一定会让他答应的。
我爬了爬头发:“不送啊。”
转头走了。
其实我心里有点难受,经过这一出,我知道我们大概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那种没心没肺的小店铺日子了。王盟在变,我也在变,所有人在变。
或许没变的,只有那些死了和消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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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叔来信(4)
男人姓王,家里排行老二,简称王二。我在心里暗笑,王二,抗日小英雄王二小。王二老婆死的早,只有一个儿子在外地上大学,家里就他一个人,身体也不太好。
我觉得他对我三叔不太友好,连带着对我也有一些敌意,但是又好像顾忌着什么不敢有什么坏心眼儿,我估摸着三叔是不是对他实施了什么威胁,这确实是老狐狸做事的风格。
不过老实说,我也不大待见这个王二,说话阴阳怪气不说,还让客人睡椅子,被子薄的跟纸一样。一早起来浑身散了架似的酸疼,一说话就打了个喷嚏。
王二起来的很早,看了我一眼说道:“醒了就吃饭。”
我昨天就吃了一碗拉面,早就饥肠辘辘,欢天喜地的跑到桌边一看就懵了,稀粥清的能当镜子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摆了碗白水,菜只有可怜的几块盐豆腐。
我看着他,他怒了努嘴:“快吃,吃完了去拿东西。”
我忍。
等吃完这顿寒酸到不行的早饭时,王二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一辆电三轮,我提着行李坐上去。他也不说话,踩下油门就再也不理我了。
过了二十来分钟,车停下,他对我说:“到了。”
我跳下来,这...怎么看都是一个小型的花鸟市场。王二径自朝里走去,这家花鸟市场并不怎么规范,动物的异味很浓,四处都是犬吠,嘈杂的要命。我捂着鼻子跟着他来到靠边的一家小店,他掏出钥匙拉上卷帘门,光线一亮,里头立刻传来一阵狗叫的声音。
我心说这家伙原来还开了一家宠物店,不过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难道三叔让他交给我一只玩具犬当生日礼物?
王二把笼子一一摆出去,看我等的不耐烦才说:“等着。”然后进了里屋,我坐在店外百无聊赖的逗脚下的一只小博美,一边想王二到底会拿个什么东西给我。
没过多久就看见他出来,手上好像托着个什么东西,起初我以为是个盒子,走进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只黑色的小狗。那狗极小,一只手掌就可以完全包住,跟个玩具一样。
我靠,还真要送我一只玩具犬当生日礼物。
王二却是对这狗十分小心,爱怜的摸了摸它的头,递到我面前。
我有种被耍了的恼怒,立刻就火了:“你什么意思?送我宠物?”
他冷冷瞪了我一眼:“这是西藏礼佛犬,就这么一只,不是吴三省来要,怎么可能给你。”
西藏礼佛犬?我好像听爷爷说过,他曾经养过一只,叫“三寸钉”,是他最宝贝的一只狗,曾经还救了他一命。我以为是他吹牛,毕竟没见过真有这玩意儿,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是真的。
传说西藏礼佛犬是菩萨座下的狗,一般养在庙里。天生长不大,只有几百克。
我从王二手里接过小狗,那狗的眼睛极为清亮,安静的看着我,也不叫。
王二似乎有点惊讶,听爷爷说这种狗是最警惕的一种狗,非常不信任陌生人,要得到它的信任很难。此时这么温顺的趴在我手上,的确有些难得。
我摸了摸狗儿的毛:“三叔没什么话带给我?”
可惜他的回答着实让人失望:“没有。”
大概能获得的信息就这么些,我跟他道了谢,提了行李就准备离开。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中午又给我像早上那样的午餐,我大概不用等到十年就自己先撒手归西了。
王二不舍的盯着我怀里的小狗看了半天,才说道:“好好对它,它可以保你的命。”
小狗舔了舔我的手,我点点头:“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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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叔来信(5)
离开阿坝后我并没有回杭州,我一定是打了鸡血,竟然直接定了到济南的机票。看还有点时间,就在机场附近找了个饭店要了几个小菜。
黑狗一直乖巧的趴在我怀里,我盯着它看了一会儿,一拍桌子:“你就叫大壮吧!就这么决定了。”
旁边的女服务生“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见我看她又不好意思的走开。我单独要了一个一次性纸碗夹了些饭菜放到大壮面前。好在这狗也不挑食,安安静静的吃起来。
我一边往嘴里塞菜一边想,三叔好像是要我找到这三个地址的主人,但是又没有什么要交代我的。反而让王二送了一只能保命的小狗,要知道我平时呆在店铺里安分守己没什么危险,哪里会要用到保命的东西?这样看来,倒像是早就知道我要做什么,特来助我一臂之力。
没错,我想要去长白山。
闷油瓶的事,我从来没有放下过。他自己说替我去守门,这中间就与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里边,没办法弃置不管。虽然二叔一直防着我再次卷进这件事情,但是我自己心里一直没有放弃过。
而十年的期限,未免太长了。
我早就打算在今年暗暗动身去长白山,没想到三叔来信,一切好像是注定好的,巧合的有些不可思议。老实说,三叔跟我呆的时间最长,我跟他甚至比跟我爸还亲,所以老狐狸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我跟他呆的久了,多少也沾染一些他的脾气,比如说,倔。
认定的事情,轻易就不会回头。三叔大概也知道这一点,他知道我不可能安安分分的呆在小铺子里等十年,所以早在很久以前就安排了这一出。在我上长白山之前就帮我把能铺的路都铺好?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靠谱的一种可能了。
我靠,又被摆了一道。
我有点不爽,但是又毫无办法。老狐狸跟那个闷油瓶子一个德行,有什么事也不提前吱一声,非要等到最后逼得没办法让小爷我猜来猜去,我CAO他大爷的,老子又不是柯南,次次都能解密成功来一句:“真相只有一个!”
身为柯南的我吃过午饭就揣着大壮提着行李回到机场,大壮只能作为行李托运,装在货舱内。我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大壮出了什么意外,弄得漂亮的乘务小姐一直不停地看大壮,估计是什么名贵品种。
我累的要命,直接倒头就睡。下飞机时是下午三点。我一手捧着大壮,提着行李叫了辆出租车来到三叔写的第二个地址。
这地方比阿坝那个小村庄好找多了,是一条居民街,房子是老式的平房。地址上是四楼左边那户人家,我敲了许久的门才传来一个稚气的童音:“来了。”
还没反应过来门就开了,我站的地方离门口很近,直接给撞上了鼻子。靠,哪家孩子那么缺德。
门口站着个小姑娘,十二三岁的模样,样子挺讨喜。
她看见我就笑起来,两个圆圆的小酒窝甜得能腻死人:“叔叔,你找谁?”
我忘记纠正她是“哥哥”不是“叔叔”,朝屋里望了下好像没人,就蹲下身子问她:“你家大人呢?”
她偏头想了一下:“爷爷出去了,不过一会儿就能回来,你找他有事吗?”
我心里掂量,感情这家就爷孙两个人,三叔应该不会让我找这小姑娘,只有等老爷子回来再说。
主意打定,我笑眯眯的开口:“小姑娘,你一个人在家,怎么不问清楚来人就开门,要是坏人怎么办呢?”
她回我一个天真的微笑:“才不用怕!姐姐会帮我赶走那些坏人的!”
我一愣:“姐姐?”四处环视了一下周围并没有看见什么人:“你还有姐姐?”
小姑娘伸出手指向我身侧:“她就站在那里啊,你没看到吗?”
我迅速看向身侧,什么都没有,但是一股寒意却顺着脊背爬上来,我注意到怀里的大壮目光也定格在我身旁,好像那里真的站着什么东西。
额上的冷汗“唰”的就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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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叔来信(6)
我捧着一杯茶坐在屋子正中的老式沙发上。茶水温热,我却觉得浑身发凉。
小姑娘大大方方的让我进了屋,倒了杯茶给我,就自顾自的跟她那个所谓的“姐姐”玩起来了。她们玩的是“石头剪子布”,很平常的游戏,看起来却格外诡异。
只因为她笑着跳着,屋子里除了我却没有一个人,大壮也不太对劲,一直死死盯着小姑娘...或者说是小姑娘的“姐姐”?
这地方真是邪门儿,屋子里随处可见供奉的神像,还有纸符。我暗道三叔是要我来找什么人,不会是来找粽子吧?再看看一个人玩的欢腾的小女孩,死的心都有了。
老子不是来看鬼片的,他娘的这是个什么事啊。
我安慰自己,也许这小姑娘有幻想症,平时又没什么朋友陪她玩,干脆自己假想了一个“姐姐”。我觉得自己这个解释很合理,当下心宽不少,于是把大壮抱的紧了些,开始玩手机。
喝了两杯茶,接近六点的时候,门锁响动,紧接着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他一手拿着一只小板凳,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小布包,看见我也是一愣。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姑娘就欢呼一声朝老爷子奔过去:“爷爷,这个叔叔有事找你!” 老爷子转身把门带上,摸了摸她的头:“阿染,跟你姐姐玩儿去。”
一句话,我本来已经回归正常的体温,霎时间又低了下去。
老爷子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嘴里叼着根老烟枪“吧唧”抽了一口,我看他有话要说,也不敢先开口。
他舒舒服服的喷了一口烟,瞧见我怀里的大壮,眯了眯眼:“哟,这狗可不好求呐,小伙子运气不错。”
我看他年纪虽大,手脚倒利落,讲话也头脑清楚,根本不像这个年纪的老人。再看他形容姿态,感觉不是普通人,说话也恭敬了许多:“老爷子也知道这狗?”
他笑了笑,也不回答我的话,反而说:“你是吴老狗的孙子?”
我一惊,怎么着,这老家伙还认识我爷爷,连忙回答道:“是的,您认识我爷爷?”
他摆了摆手:“岂止认识,当年我们还在一起喝过酒来着,他最终金盆洗手还是托我算的那一卦。”
我隐隐的想起来,小时候听爷爷说过他认识一位高人,当时人都称他是“神算子”,据说简直跟神仙在世没什么分别,按年龄算起来的话,也正是面前老头儿的岁数差不多。当时爷爷收手也是因为神算子给他算了一挂,若是继续下去,必将后患无穷。但是我压根儿就不信算命那一套,所以这个老头儿对我来说跟街边摆摊算命的骗子没什么两样,只是三叔既然让我来这里,就一定有什么用意。
老爷子打量了我一会儿,突然笑了:“像,长得真像。”
我莫名其妙,就听见他继续说:“跟你爷爷年轻的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顿了顿,狠狠吸了口烟,问:“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
我心里一动,难道这老头儿知道当年的事,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又接着摆了摆手:“别问我,当年的事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只是你爷爷与我相交一场,你既然能找到这儿来,想必也是实在没法子了。”
他摸了摸胡须,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可惜我老了,帮不了你什么。”我心说帮不了什么就直接上传家宝吧,王二给了我一只礼佛犬,这老家伙既然是“神算子”,想必能出手的东西也是不凡的。然后老爷子朝里屋挥了挥手:“阿染,过来。”
我脚一软差点没从沙发上掉下来,我CAO,我可没想到他会把自己的孙女送给我,我没什么恶趣味,对刚发育的小女孩也没什么兴趣。童养媳的事情是万万不能的。
还没等我想好该怎么对老爷说,就听见他道:“你需要星星的眼睛。”
我一句话梗在喉咙里,半晌无言。
我是来寻宝不是来犯罪的,挖人眼珠子的事情打死也做不来,我尴尬的摆手:“老爷子,这...”
没等我说完他就又自顾自的开口:“你这次要去做的事情,我会让她跟着你。”
靠,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么。
我抹了把额上的虚汗,突然反应过来,探究的看向小女孩,老爷子摸了摸她脑袋:“阴阳眼。”
小女孩的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跟普通人没什么分别。老爷子叹了口气:“这丫头命苦,是我在街边捡来的,她这双眼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心说那不是很牛逼,老爷子的目光变得慈爱起来:“作孽啊,她成天跟着我这个糟老头子也不是办法,这次你带上她,会帮得上忙的。”
我脑子里有点乱,好吧,我去的地方又不是什么儿童公园,这小女孩跟我进去不是送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人家。而且我突然带个小姑娘回家会不会被我妈认为是私生子,要知道老妈早就因为我步入大龄青年的队伍还没有找到女朋友而耿耿于怀。要是知道这件事,是不是非得把全杭州掀翻也得找着这孩子她亲妈。
这事儿,我看不成。
老头子是什么人,那是在人群里摸爬滚打快成精的家伙,他慢条斯理的瞥了我一眼:“你既然找到这儿来,就只有我能帮你。不要小看丫头,她可比你成事儿。”
我在心里暗骂,三叔这是在给我找帮手吗?怎么感觉一个个跟他仇人似的,就知道折腾小爷。这老头子话中有话,感觉这小姑娘我还得非带走不可了。
我低着头思量了许久,看着他说:“您既然是爷爷的朋友,也就是我的长辈,星星我能带走,不过老爷子是不是也该把知道的事告诉我?”
他听完我的话突然笑起来,笑的极为爽朗,然后开口道:“你以为我是嫌丫头累赘把她塞给你?哈哈哈,我可拿这丫头当自个儿亲孙女,”他拍了拍我的肩:“小伙子挺会做生意,不过你不该拿丫头当筹码,人又不是货,怎么能讨价还价。”
他起身走到门前的一个木头柜子旁,伸手掏出一个红布包,走到我们身边打开,那是一块白玉,成色极好,一眼看上去温润无暇,晶莹剔透。他把玉挂到阿染脖子上,拍了拍她的头:“丫头,以后就跟着你吴小叔吧。”
我心说我怎么又成了她“吴小叔”了?而且看这样子还似乎一辈子跟着我,不会真给我做童养媳吧。但看老头子一脸慈爱的表情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郁闷的望着天花板。
但愿不要一语成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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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叔来信(7)
我在老爷子家睡了一晚,订了第二天下午的机票。本来想走的更早一点,可惜爷孙俩非得要半天的相处时光,逼得我在那间诡异的屋子多呆了一个上午。
临走前老爷子还非得要给我算一卦,我内心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好发作,只好拿着签筒胡乱摇了几下。
“啪”的一声从签筒掉出一根签。我捡起来递给他,他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我有些不安,虽说不信这个,但是这个表情该不会意味着我有血光之灾吧。
我问:“呃....签上怎么说?”
老爷子捋了捋胡子,摇头晃脑道:“此次行事,九死一生,但有贵人相助,平安渡劫,不过...”
我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他似乎也很是不解,有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签上解,姻缘....大吉。”
我CAO,就知道这种江湖术士不可信。
难道我去长白山救人还能顺带发展一段艳遇,目光落在身边小丫头身上,阳春三月的我竟然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冷战。一定是我多心了。
尴尬的跟老爷子道过别,我怀揣大壮,一手提行李一手拉着阿染走进机场。照例将大壮送进货舱,阿染第一次坐飞机,好奇的不得了。旁边的乘务员一直在夸:哎哟先生你女儿好可爱啊。
女儿个鬼,小爷女朋友都没有哪来的女儿,再说这丫头哪里可爱了,我去上厕所出来她就守在门边对我笑:“吴小叔你背后趴着个穿白衣服的阿姨哟。”
MD老子都快崩溃了。
小姑娘就坐在我身边,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老爷子会说她作孽,天生阴阳眼要放普通人身边谁受得了,也亏的小爷胆子大。不然时不时来一句“背后有人”,正常人都能给逼疯。
下飞机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地址的那条小路,结果一路循着竟然找到了一家百年老字号。
那是一家很小的中医馆,老远就可以闻到药材特别的香气,我走到医馆门口正看见一个年轻人从里面走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他:“请问...”
结果这厮回头看了我一眼吐出两个字:“肾虚。”
我CAO他大爷的!
阿染突然笑了起来,指着那个年轻男人说:“你后面的那个姐姐好像很喜欢你哦。”
我们两个大男人都是一愣,过了一会儿,这个年轻人才疑惑的问道:“你们不是来看病的?”
我没好气的答:“没病看什么病。”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点点头:“进去说吧。”
阿染跟她新交的“姐姐”在一旁玩儿,我抱着大壮和这个男人面对面坐着,近了才发觉他长得很是俊秀。不同于小花的狠艳和闷油瓶的清隽,这个人看起来实在过分女气。
他翘着小手指,斜睨了我一眼:“找我什么事?”
我也不客气,干脆开门见山:“你认识吴三省吗?”
他一听这话,干脆上上下下的将我打量了一番,说:“你就是那个吴邪?”
我心中纳闷,难道三叔真的给我找了个娘炮做帮手?莫非他也有什么传家宝之类的玩意儿?
他掩着嘴笑起来:“我叫林钟,我爸欠吴三爷一条命,告诉我三爷要我做什么就得做什么。我见过你的照片。”
我心说这人叫什么不好偏要叫“临终”,也不嫌晦气。不过当下还是回答道:“我是他侄子,你能帮到我什么?”
他又笑了几声:“我没什么能帮到你的,只是会一点医术,如果你哪天快死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能保你一条命。”
我在心里冷笑,他娘的还当自己是华佗再世了?正要反驳的时候突然瞥见他翘起的手,一瞬间改变了主意。我拍拍屁股站起身:“这样吧,你收拾收拾东西,我们立刻回杭州。”
他有点愕然的看着我:“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三叔介绍的人,肯定错不了啊,我相信你。”
他立刻笑眯了眼,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呵呵,那我先去收拾收拾铺子。”
我点点头,看着他一头扎进医馆的里间,摸了摸大壮的头。
林钟的手心,指头的间隙全是厚厚的老茧,我才不信哪个学医的人能把自己手弄成那样。看那茧子,没个十来年断不能长成那样。这个男人不简单。
除了自己的眼睛,我谁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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